从长安到天山12二河西走廊5风雪扁都

5.风雪扁都口

走河西走廊是不能错过扁都口的。离开武威沿着国道继续前行。到山丹县天已擦黑，就宿在山丹吧。山丹是以军马场闻名遐迩的，县城就在国道边上。城市风貌就如它的影响力一样，陈旧了点。最印象深刻的是大街上到处都是炒拨拉的摊点，不知道有为什么这一个貌似便餐的食物都是几人份的，美食不是此行的主题，不能兼顾，就继续按补充能量的饱腹原则吃了晚餐，顺手买了一打胡麻饼，一兜子西红柿当做旅途车载点心。这个无心之笔却收获了惊喜，后来的几天行程，这两样配上袋装奶，对不能按点进餐的旅途，就是绝配午餐了。胡麻饼油香酥筋，顶饥耐贮。摊主问清楚西红柿是当水果生吃后，推荐选绿中泛黄的西红柿，迟疑中还是选了色泽红润的，只礼貌性的挑了两三个貌似未成熟的绿中泛红果。这个看似未成熟的西红柿却有着生吃最好的口感，一口咬下，幼年关于西红柿的味蕾瞬间唤醒。只可惜因为信任不够，选的少了。

宿山丹，有方便次日穿越扁都口的计划的考虑。却邂逅了焉支山和军马场。焉支山是祁连山一条举世闻名的支脉，风景秀丽。因为匈奴那句著名的民谚“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初读此句时，曾为冠军侯的赫赫神功而兴奋。现场凭吊，却体会到当时歌咏的匈奴是多么绝望心塞呐！他们一定是哭声中带着泪水，心酸地呜咽出这心声的。匈奴这个汉民族对手一样的存在，在汉匈较量中落败，今天已经消失了。却在历史长河里收获了我的尊敬。虽然在汉匈之战中，匈奴落败了，但欧亚大陆北部的草原上，他们始终没有退出，变着脸在这广阔无垠的舞台上上映着一出出大剧。偶尔还大放异彩，谱写着历史。遑论在欧洲神话一般的延续。纵观西域乃至中亚诸小国的恩恩怨怨，就是汉匈两个优秀的对手导演的提线木偶剧。向优秀对手，给予尊敬就是尊敬自己。细品昔日匈奴的绝唱，又不禁哑然失笑，他们流离失所时候，惦记感喟了两件事，一是为了胃，喂饱肚子，一是装扮好自己的女人。真性情呐！我们民族的思维逻辑里似乎缺了这样直奔主题的干脆利落。其实，圣贤早说了，食色性也。其他都是浮云。

驱车去扁都口，要经过山丹军马场。这是旅行中向往的一举两得的事。在脑海里，山丹军马场就是一个大号的国营农场吧，心想几十公里宽的走廊上密布着农田，还能有多大的牧场？事实打脸了我的印象。整个一早上，车子都在军马场泥泞的路上奔波。一场、二场、三场、四场……一场二队……七队……，看着路边闪过的一个个标志，心想原来是一个藏在牧场面纱下的草原。路两边布满了树龄不小的杨树，所以这个草原又像是一片田野。正赶上雨雪天气，几十米外，就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军马场的庐山真面目。畅想在风和日丽的日子，这一定是一片不一样的草原。山丹军马场，这个汉代就有了的马场，给历史加料了是一定的，输送了多少战斗力无从计算，但历史前进的车轮下一定有它的动力！二千年风雨无阻。我今天的穿越，也是你两千多年的穿越。在山丹，我们为穿越而来。

穿过扁都口是我计划了几年的事，却一再推迟。原来的计划是甘青小环线，利用一个短期暑假，从青海湖、门源，翻越祁连山，也兼顾了河西走廊。这次安排行程，发现这样的环线总是顾此失彼，可能会牺牲武威。武威怎么能错过呢？就改成了在山丹折返扁都口了。穿越的梦想还得落实，哪怕多逗留一天。

雪已把祁连山及四野完全笼罩，大地和雪山一样，都披上了银装。看来翻越扁都口是一个硬仗。扁都口是青藏高原通往河西走廊的重要地理通道，它打开了封闭的高原，也把河西走廊暴露在外部势力的眼皮底下。事实上河西走廊的易主和力量转换大都是经过这个通道完成的。进了山口，看到风雪中从青海过来的大巴，车上的旅客正在路边放松，证明山路还能通行。想到当年霍去病就是穿越这个谷口，神兵天降到河西走廊打败了匈奴，年隋炀帝西巡河西，也是六月，也是这条路线，却遭遇风雪，折兵损将。成败令人唏嘘。心中的兴奋里不免升腾起一丝恐惧。不，应该是心底泛起一丝敬畏。人类，无论走到哪里，不要失了敬畏心。

努力搜索已经完成了的各种山脉穿越，秦岭是走得最多也最熟悉的了。凭穿越秦岭的经验，心想，在风雪里穿过比秦岭高一千多米的祁连山，要充分做好迎战困难的心理准备。秦岭的穿越距离一般都有二三百公里，正常行车得两三个小时，即便走高速也需要一两个小时以上。看来风雪中的祁连山往返穿越，按一天或者更多时间准备吧。

穿越崇山峻岭是一种向往和癖好。有几年，把身边的秦岭当成了练习场。东起太华山，西到太白山的秦岭，只要车子能行进的路都走过了，车子不能走的路线如终南山、大寺、冰晶顶、太白山的南北穿越路线也徒步走过。史书里的四条古道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对应的路线，现在都修起了公路，也都走过。子午古道同线的西（安）万（源）公路，因为工作和游览的缘故，穿越了不下50次。子午谷、秦岭分水岭、牛背梁，月河梁、平河梁、火地塘，一处处地名历历在目，穿越秦岭两百多公里路程处处都有风光，时时冒出惊喜，回回充满惊奇！秀美绝伦景色更激发了去穿越各个大山通道的念想，扁都口便是这样被列入旅行计划的。

类比穿越秦岭的里程与耗时，把扁都口穿越祁连山的困难做了充分准备。事实却比预料顺利多了。感觉行进的就是一条两山夹峙的大山路，通常翻山时会大量遇见的盘山道不多，隧道也几乎没有，往返不超过两个小时。从垭口的顶端下到祁连山青海一侧车程就20多分钟，出乎预料。分析原因，这其实就是从祁连山脉山脚爬上了青藏高原。大半天的军马场行程也应该是缓慢的爬升过程。理解了扁都口为什么会成为河西走廊的防御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