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沉重的足音,在黄土地的上空和黄土地的深处久久地久久地回荡着,震撼着每个与文学和黄土地有关的心灵,那样强烈,那样持久!
——那是路遥的脚步,路遥正在他用心血开辟的人生旅程上,坚毅地走向前去,离我们越来越远……渐渐不见了他伟岸的身影。
在他身后,在我们眼前,展现的是一行闪光的足印。
动荡不定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曾被狂热政治欺骗过的路遥,把自己贡献给了文学,在荒瘠的黄土坡上,种下了属于自己的“山丹花”,收获了第一批虽然稚嫩但洋溢着天真激情的文学之果。经过七八年的栽培,幼小的“山花”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路遥挟着一股陕北高原特有的雄健之风,“惊心动魄”地闯上了当时的文坛,形成了强劲的冲击。年,正是浩劫之后万物待兴、事事待举的时候,声讨罪恶、抚慰伤痛的“伤痕文学”锋芒正健,文坛上哀怨感伤之风正浓。路遥却别树一帜,他发表的第一个中篇小说《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落俗套,塑造了身处危难仍心系民众、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制止武斗,最后以身殉国的县委书记马延雄,为动乱年月真正的共产党人唱了一曲献身者的颂歌。作品充溢着崇高浩然的正气,有一种悲壮雄健的品格,因而格外引人注意,获得了第一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
不久后的年,路遥又一次登上了这同一个领奖台,他创造了《人生》的奇迹。人生,是一个困扰一切正常人的大命题,不知有多少仁者智者贤者和天才人物为破解人生之谜而付出了无法计量的劳动。但是,真正有所收获的人着实不多。或许谁也想不到,而立初度的路遥却酣畅洒脱地写出了《人生》,揭示了人生之真谛,破解了人生之谜。路遥成功了。路遥的成功,在于他没有拘泥于某些个人的具体生活内容,而是把具有时代精神承载能力的人物,放置到急剧变化的社会背景上,把人物的命运和历史潮流、时代风景融合在一起,通过人物的活动表现变革之初新旧更替、城乡交错、传统与现代交织浸透、愚昧与文明冲突共存的时代特点,展现一代青年追求与怯懦、求实与狂躁、自强与感伤、坚定与焦灼的复杂矛盾心理,从而深刻地概括了当时社会的基本特征,剖视了整个生活的内蕴。高加林、刘巧珍因此成为当代文学人物画廊中最具有光彩的艺术典型,而“交叉地带”“高加林情结”更是路遥对当代文坛的独特贡献。
《人生》是一座高峰,令人仰止,要想超越确非易事。甚至有人断言,路遥再也无法超越《人生》的高度了。路遥意识到了这个难度。但是,路遥毕竟是一条陕北硬汉,怯懦与满足都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他又像在“惊心动魄”地闯荡文坛一样,回到了他播种第一棵山丹花的黄土地,吸吮母亲的乳汁,积蓄着力量,开始了一场“征服自我”的战斗。
漫长的五年过去了,在文坛几乎销声匿迹的路遥,用他疲倦的身躯扛起了一轮耀眼的太阳,奉献在上帝们面前——《平凡的世界》诞生了。多卷本的鸿篇巨制《平凡的世界》,不仅完成了路遥对自己的超越,而且实现了向文坛制高点的登攀。“世界”中的路遥,已突破了“人生”中对于有限时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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