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的时候,从武威往西到嘉峪关,走得是北面的山丹县,快到一个名字叫碱滩镇的这个地方分成两条路,往南通民乐,民乐有祁连山的一个景区,那天爬到顶上已是黄昏,站在那上面放眼望去,遮目的土黑的天色下一条路往南插过去,与我来的这条路形成了个叉,真的如张开的腋下,往前望,祁连山黝黑硬茫的连绵之下,路漫漫,便是霍去病当年突骑驱西域而去的张掖了。

张掖的地方不大,冬天的夜风冷硬而干燥,路边的灯光昏黄散射着,踩着路边石从酒店出来走一段,有一团更为昏黄的灯光下的热闹场所,门口支着一锅大锅,锅上有篦子,篦子上一半羊蹄,篦子下面的锅里有一锅羊蹄,寒夜下冒腾的蒸气,背后热气熏腾得模糊的玻璃窗,白厚棉帘里透出的人声,构成了引诱旅人意图慰籍自己的地方。

羊蹄大锅后面站着一位围着一条经历颇丰的白围裙的小伙计,伙计旁边有一个捧着羊蹄啃的人,一边啃一边打量着我这个外乡游人。羊蹄4元一只,酥烂软香,一吸脱骨,那个捧着羊蹄的人,过了一会掀着门帘进来了,他原来是旁边炒炮店的老板,他与我对了一眼,我觉得应该也要一碗炒炮,他理解了,端来一碗,作为一个炒饭店老板,很爱吃羊蹄。

张掖的路就是原来往西域的路两边修得,窄,但不能用狭长来形容,根本不长,左右走不过15分钟,往前走也不远,徒步会经过两三座寺庙,一座大清真寺和镇远楼,这便是市中心了,再往北一点,两侧空旷,地面是路面的冰和雪,光秃秃的枝丫,像是背景那不高的暗红与土黄的楼的墙体上的干了的藤。

大寺是大佛寺,往南一点有一座清真寺,那天早晨清真寺门口摆着一个大口袋,大口袋用铁圈支撑着张开口,旁边有一个木牌贴着一张纸,红纸写得文字,但不是我认识的文字,有这个信仰的人,便会放钱进去,据那个在旁边卖面疙瘩的老板讲,那是乜贴(大概是这个意思,我说错了别怪我),是寺里要修建或购置什么然后大家捐的,做面疙瘩的铺子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妇,脸色暗红,冬天里的水特别的凉,只有厨房热气腾腾,他们不吃羊蹄。

往北去湿地公园的路上,便是甘州区了,甘州的历史比张掖的历史也要早一些,却都有多年的历史了,与同样在河西走廊的酒泉肃州,南依祁连,共同构成了甘肃的名称。我那时从张掖往南越过祁连山,在祁边山南面实际上已经进入了青海了,有一处高高的山峦,当地人叫千兵山还是千兵崖,隔着一条八宝河与对面的阿咪冬索山执手相望,据说是一对海拔多米的恋人,从这里遥望祁连,高云悠悠,颇不有想归去的意境。

回张掖的路上,土山一侧有一座寺庙,庙下面有一条山路,山路上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三轮车斗上有一个大鼓,正在往下卸,寺里的僧人都出来了,一边用绳索往山上拉,一边往上推,我和朋友下去帮着推,经几个小时终于进了寺,浑身尘土,寺里有缸,缸里有水,俯身时,映射天空青青,一片湛蓝,清明,朗日。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正离张掖不远,因为张掖挨着旧称塞外,也就是内蒙,我现在就在内蒙,看着地图很近,再往西却要穿越公里的戈壁才会进入张掖,此时再看到张掖这个地名,忽有故地心头过,越过冬原已神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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