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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8月,我坐火车从北京到甘肃山丹。这个季节北京西安都还是燠热天气,在山丹却已冷了起来,晚上还要烧炕。我住在尹锋家里。尹锋的爷爷和父亲都是风水师。家里还藏着许多手抄本的道教文典,属于仪轨的居多,也有一些风水书。我闲了就翻看这些抄本书。

尹锋家里共六口人,他父亲五十七岁,尹锋的妻子很贤惠。那里的计划生育执行得不大严格。当时尹锋三十一岁,就已有了三个小孩,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我跟他们全家照过一个全家福。尹锋的母亲于两年前去世,我和他父亲晚上睡在一个炕上,说了许多话。尹老知道我新近丧妻,也向我倾吐了失妻之痛,说有时候“想得很想得很”!我们不用说许多话互相之间是很能体会到对方的心境的。我曾给尹锋的父亲写过一首诗:

鹄鸟折翮失伴翔,

与君同命相怅伤。

对床雨夜话人世,

隐几风日食酒羊。

在七八天时间里,尹锋带着我走访过他家每一个亲戚和大部分同学、朋友。那里的人十分好客,有些没有走到的,意见就很大。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个从县人大主任位子上退下来老干部。那真是一个酒仙。每天从早到晚就是喝酒。我在他家喝过两次酒。本来喝过一次,吃的羊肉卷子,但过了一天他又邀请。我最喜欢吃他老伴淹的菜,所以一叫也就去了。他给我讲,他当年选女婿就是看能不能喝酒。他现在这个女婿酒量就很大,没事了可以陪他喝一天酒。我给他留下“酒仙”两个字。

尹锋的叔父叫尹华文,当时四十出头,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已经经营了好几年煤矿,这一年承包了一千亩土地种苹果梨。他在县城买庄基盖了一院房子,要我到他家去住。我住的那个房间很大,有二十多平方,里面的设备都很好。同时他家里还住着一个给他打工的大学生。他们家也有不幸,大女儿失踪两年,想尽各种办法没有找到。令我占算,亦无济于事。华文的妻子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家遭遇不幸,而对于我的不幸却每每叹息。我给尹华文写了一首七律:

与君偶结忘年谊,

锦榻广庐任我栖。

鸡黍情如张范大,

占谈术愧管郭机。

我耕书苑艰难土,

汝种圃园甘美梨。

伤短人生应爱重,

河西三辅共珍惜。

第二联用“范张鸡黍”典,事见《后汉书。张式传》,“管郭”指魏晋时易学奇人管辂、郭朴。

我与刘一恒研易的交游已有好几年,其时他已调任空军某基地司令,该基地机关正好就在山丹。我与老刘联系,不巧正值他去北京开会。他便打电话给政委张国柱。张先生即接我到部队大院。张国柱为西安灞桥人,对我极为热情。当时他从兰州调来不久,这一天正逢他夫人从兰州来看望他,他让夫人特意做了拿手的新疆拉条子款待我。他是一个收藏家,又把珍藏的各种宝贝拿出来让我看。第二天第三天亲自驾车拉我游历了山丹、张掖、武威、酒泉等地的风物。计有山丹艾黎博物馆、大佛寺,出土了马踏飞燕的武威市博物馆,张掖卧佛寺,酒泉城及嘉峪关,横跨这几个地方的明代城墙等等。他还介绍我结识了文物专家小韩,小韩又是篆刻家,他要给我刻一方闲章,我出的辞是“书剑两疏”,典用《史记。项羽本纪》“项藉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我给张国柱先生写了一首五古:

远逢故里人,

莫逆如旧交。

示我以藏宝,

食我以拉条。

驱车河西地,

迢迢复迢迢。

两尊古佛大。

百里长城遥。

明朝隔秦陇,

梦魂犹相召。

张国柱退休后专事收藏,有专著,研究有成就。

费秉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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