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山丹”两个字的来由:地方志中说,山丹以前是叫“删丹”的,元代以后讹“删”作“山”,就写作了“山丹”。那么,为何叫“删丹”呢?志书中又说了,山丹是有座焉支山的,焉支山的山坡多有纵向沟壑,状似汉字“删”……那么“丹”呢?是因为焉支山“晓日初升,丹碧相间”……于是“删丹”或“山丹”里的“丹”字就这样被解释了。前些年,当有人问到我这个话题,我也一直用上述解释来回答。但后来总觉得这些解释有点牵强附会,却又一时找不出更合理的说法来。
其实,在我的脑海里类似的地名还有几个,如兰州的“皋兰山”,还有丝绸之路上的河西四郡之一的“敦煌”,这些地名的解释都是颇值得推敲的。
这些年,在我的手边有几本书是经常要翻看的,清人陶保廉所著《辛卯侍行记》就是其一。那天,当我再次翻阅,读到陶氏西行过程中路过山丹时,对山丹县城的寥寥几句描写:“城周七里,城内渠水畅流,西北仅见者也。”我顿时联想到了“山丹”这个地名。“渠水畅流,西北仅见”,一条小河穿城而过,这正是山丹的特点——山丹河作为黑河(额济纳河)的源头之一,古人也有称其为弱水的。以水为地名是古代的惯例,山丹及河西走廊,汉代以前是匈奴的牧场,那么“删丹”或“山丹”这个发音会不会是古代游牧民族的语言呢?循此思路,我找到一个蒙古语类似的发音“上丹”,其为“大的泉水或小河”之意。还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吗?所以,从此再有人问我“山丹”地名的来历,我都会以上述推论来回答。
不仅是“山丹”,“皋兰”更是如此。还是陶保廉所说:“甘凉迤北部族及山,多以阿拉名。合黎、皋兰、贺兰、阿拉,四名一地,实即胡语所谓哈喇也。”由此我进而推论,“敦煌”也应该是古代游牧民族的语音。
由《黄石的孩子》说起
大概是年初冬的一天,正在敦煌参加电影《黄石的孩子》摄制组的女儿给我打电话,问我山丹是不是有个叫霍格的外国人的墓。这我是知道的,山丹有两个著名外国人的陵墓——一位是新西兰人路易·艾黎,另一位是英国青年何克。于是就在知道。她高兴地说,太好了。但又不解地问我:为什么剧组的人们多方寻问都说不知道呢?我说山丹这边称那位英国青年叫“何克”,应该是剧本翻译方面的问题。
后来她告诉我,原来是导演罗杰想来山丹看看何克的墓,并找一些与电影有关的素材,想请我带他们去看看,我就答应了。
当天下午我陪着罗杰到县城南关的艾黎与何克陵园。罗杰在看过何克墓后,仔细地翻拍了一些挂在一间屋子墙上的旧照片。我就在院里何克墓前仔细地看那面做工简朴的石碑,石碑正面刻的是英文,背面是中文的译文:
乔治·艾温·何克
年7月22日
彩色绚丽的生命啊光辉而又温暖,
为了它人们一直奋发向前。
他已逝去了,从此不再奋战,
在战斗中逝者的生命却更光辉灿烂。
汉字碑文的字体一如那石碑,也很稚拙,似乎可以想见到一个偏远小县当年物质上的困苦及文化的落后。据说碑文是艾黎引用了一位英国诗人的诗句……
在这里长眠着的那位年轻人,每当想起他,我就会鼻头发酸——他只活了30岁,死因是在一次平整球场中脚趾碰破,染上破伤风。而他死后又远葬在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人生的美好,在短促的生命里怕是都未曾来得及绽放呢。何况他在山丹的那些年,过的是一种何等贫困的生活啊……
他临终前请艾黎拿来纸笔,写下了“把我的一切献给培黎学校”一行字。培黎学校的穷孩子们把书写有他们自己姓名的校旗放入棺木。艾黎和同学们把何克埋在了山丹县城南门外的一小块空地旁,希望何克每天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他们把何克去世的这一天定为一个节日,每年的这一天,学生们都会带着食物坐在何克的墓前给他唱歌。这样的纪念日活动一直持续到年艾黎定居北京。
何克于年来到中国,目睹了被日本人占领的上海战乱中的悲惨景象,他决定实地了解中国人民所面临的问题。于是他一面担任美国合众国际社自由撰稿的工作,一面开始学习中文。
后来经人推荐他认识了路易·艾黎,他热情地参与创办“工合”的工作,成为艾黎事业的一个得力助手。年,艾黎同何克在陕西宝鸡双石铺创办了培黎工艺技术学校。年12月,学校迁至甘肃山丹县——这段故事就是电影《黄石的孩子》的核心内容。
不知什么原因,电影将陕西的“双石铺”阴差阳错成了“黄石”。据说,湖北黄石县得知此片名后,表示愿意承办影片的首映式,制片方于是顺水推舟,将错就错了。
培黎工艺技术学校于年迁往兰州,改名“兰州培黎石油技工学校”,艾黎为名誉校长。
年,在路易·艾黎呼吁下,山丹培黎学校恢复重建,即现在的中等职业学校——甘肃省山丹培黎学校。
20世纪50年代后,艾黎定居北京。他将自己多年收藏的多件古文物损赠给山丹并成立艾黎捐赠文物陈列馆,后来还倡议兴建了山丹培黎图书馆,并不断为该馆捐赠图书。
年12月27日,路易·艾黎在北京去世,他的遗愿是将骨灰撒在山丹大地。年4月,艾黎的骨灰被安放在当初甘肃省人民政府为纪念何克而建的陵园内,并更名为“艾黎与何克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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